描述
内容简介:
在四川偏远山村,十六岁少女皎春花,突遇父亲伤病,欠下巨额债务,遭此变故,使她成了家的顶梁柱。为偿还巨额债务,抚养全家老小,她外出打工,意外沦为站街女,开始了悲惨传奇的生涯。在繁华城市,站街第一天,她就遇上醉鬼。刚挣了点血泪钱,就被老板狠敲了床铺费。含羞忍辱挣了点钱,却被恶人骗光了钱。她救助乞丐,被登了报,做善事反遭人威胁。倚门卖笑,假意强欢原为做戏,竟然遇到情种,情感纠葛招困惑。为赚钱与老翁上床,却被人捉奸痛打,还差点被扭送警局。将乞丐认做干弟弟,意外暴露卖春身份,令她伤心欲绝。被嫖客无理纠缠遭殴打,老板以此敲诈人钱财,还得她亲自去。恶人企图“抓鸡卖鸡”,被她意外偷听,化险为夷。还债心切,为挣钱拼命接客,被传染性病。病中接客,偶遇少年同窗,被情敌拍下卖春照,埋下祸根。父亲得知她卖春,欲断父女关系。预谋逃跑被捕,听干爹肺腑之言,春梦初醒。被劳教半年,盼望重新做人,却因卖春身份被仇人揭露,皎皎再次遭人羞辱,借酒浇愁,遭遇车祸。她在死亡线上,正与死神搏斗,忽听买春女死后不许进宗祠,绝望中魂归九泉。皎皎被逼死后,还遭公开羞辱,连灵魂也不得安宁,使人悲愤,令人深思。
试读部分:
妈妈:猪草打好了么?
春花:早就打好了!
驴喂了吗?
喂了!您就别再啰嗦了。羊也喂了,鸡也喂了!只剩下人还没得喂呢!
听到女儿俏皮话,母亲忍不住笑道:嫌妈妈啰嗦了,那就赶快耍个男朋友,把自己嫁出去,晓得不?十七岁的女娃儿了,还这么不稳重,整天像只喜鹊,叽叽喳喳的,将来哪个[1]敢娶你。
春花脸一红,嚷嚷着:妈妈又胡说了,我才刚过十六岁,掐头去尾才十四岁,咋个啷个[2]就十七了?耍男朋友?才不要呢,我还想好好玩几年呢!
母亲噗嗤乐了:掐头去尾,还十四岁?你想得美,添年就得加岁,若是算上两头,你虚岁十八岁了,还想把自己装回小瓶子里,美得你!
春花一边蹦跳着、走着,一边嚷嚷:妈妈总胡说,不理你了。太阳都快落山了,爸爸还没回来,我到山口看看去。
母亲挥挥手:去吧去吧,快去快回。晓得不?
“晓——得!”春花扮了个鬼脸。
看着蹦蹦跳跳的女儿,母亲摇着头,叹着气。春花过了十六,开始吃十七岁的饭了。女儿也会和她拌嘴、顶撞了。女孩儿家,如果会与妈妈拌嘴了,说明她长大了,进入青春期了;倘若母亲开始唠叨了,证明她老了,进入更年期了。是呀,时光如流水,岁月不饶人,时光让女儿春花变了,变成了人见人爱、远近闻名的美人了。母亲看着女儿,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,可是时光对于母亲呢,她真的变得唠叨了,老了么?
山里的傍晚,晚霞映落日,翠色染山峦,花香醉行人,春花欢快地走在美景中。
春花出村口没走多远,只见山脚下一群人中,有人似乎受伤了,被人抬着,众人围拢着他,匆匆地走着。
春花好奇地迎了上去。
近了,有人在向她招手,在喊:是春花吗,快过来!
听到有人喊,春花飞跑起来。跑到人群跟前才发现,被抬着的人,居然是爸爸。春花惊叫了起来:爸爸,我爸爸咋个啷个了?爸爸,你?春花惊呆了,只见爸爸躺在树枝捆绑的简易担架上,他的衣衫被挂破、浑身是血。春花吓坏了,哇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看着受了惊吓的春花,抬着担架的四叔说:别哭了娃儿,你爸是从山上摔下来的,我在放羊回家路上发现了他。你爸摔伤了腰,耽误不得。春花,赶快回家拿钱,我和大伙,送他去县城的医院。
春花被提醒了,眼下不是哭的时候,抢救父亲要紧。她说:伯伯、叔叔、哥哥们,求你们帮人帮到底,送我爸爸到县城的大医院,我这就回家拿钱。
春花飞奔着,一进家门就喊:妈妈,快把家里存折给我,快快!
看到风风火火的女儿,母亲直嚷嚷:你个疯丫头,咋个啷个啦,撞鬼啦,要存折干啥子嘛?
春花急了:别啰嗦了,快给我,我爸爸摔伤了腰,要去县城医院才行呢。
母亲也急了:老天爷呀,你爸受伤了?要不我去吧?母亲说着,进了里屋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,就这点儿钱,都拿去吧!
春花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存折,一边往门外跑,一边回头对母亲说:妈妈,您在家里照看着吧,我去照顾爸爸。
春花在乡亲们的帮助下,把父亲连夜送到了县医院。毕竟是大医院,医院领导对春花父亲的伤情很重视,院长亲自上手术台,主刀手术。
春花由四叔陪着,来到住院收费处,穿着白大褂的收银员发话了:住院押金五万元。春花像是没听清楚:你说啥子,五万,没得开玩笑吧,我这里一共只有五千。五万?阿姨,您没弄错吧?咋个啷个,押金还真得五万?我的天哪,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啊!
收银员阿姨很和蔼:孩子,你父亲的伤势重啊,五万只是押金,唉,要是痊愈,医疗费恐怕不止五万呢!
听到收银员的话,春花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,老天爷呀,咋个啷个办呐?春花急得哭了起来。
看到春花发愁的样子,四叔安慰她:别发愁,孩子!有我、有大伙、有全村人呢,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。这样吧,我在急诊室伺候你爸,你和春生哥回村里,去筹措医院押金。你春生哥是村长,由他出面,乡亲们都会帮你的。
春花一脸的稚气:四叔,这样行吗?四叔,您看看我们家,父亲受伤昏迷着,母亲眼睛不好,没得文化,妹妹又是那个样子,幺哥[3]还小,只能靠我了。四叔,您老和村长是我的亲人,您得帮帮我啊,您的大恩大德,我将来一定报答。
美人招人爱,落难的美少女,更让人爱怜。看着春花俊美而忧愁的娃娃脸,四叔一阵
心酸:说啥子呢孩子,放心吧,四叔哪会扔下你不管。回去对你四婶说,就说我说的,把我家的三张存折都拿来,一共是八千块钱,你家先用着。其余的,你春生哥会帮着想办法的。
春花跟着四叔,来到了急诊室门外,与在此守候的乡亲们商量。村长皎春生,是春花的堂兄,也是她的主心骨,他同意四叔的建议。村长给大伙分了工:四叔、七哥留下,照顾春花父亲,其他人回家凑钱,他和春花回村去找他们,如果还凑不齐,再找乡亲们借。大伙儿服从安排,各自分头行动。
忙了大半夜,肚子里早就咕咕叫了,春花跟着村长,来到县城长途车站饭馆,吃了一大碗米线,搭上最后一趟班车,往村里赶。回到家,已是凌晨两点半了,母亲还没睡。听了春花的诉说,母亲急得直哭。母亲一哭,春花心里也乱了,陪着母亲一起哭,哭着哭着天亮了。
春花揉了揉红肿的双眼,跟着村长,挨家挨户借钱。每进一家,春花就跪拜哀求,有的人家,看着她年少可怜,便倾囊相助;而有的人家,虽然也觉得她可怜,想借钱给她,可又想,她家这种境况,又是到处欠债,若是借了,猴年马月才能归还?这样一想,也便找个借口不借了,或者抹不开情面,只借给几十、几百的。借多借少,都是乡亲们的情谊,春花都叩头致谢。即使不借给钱的,春花也不怪罪,照样磕头致谢,山里的乡亲,谁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,一个汗珠摔八瓣,挣钱都不易。可怜的春花,眼泪汪汪的,逢人便叩首,村长更是磨破了嘴皮,一边帮春花求情,一边拿着本子,登记各家借款的账目。直到傍晚,二人把全村跑遍了,一共借了104家的钱,终于凑了五万。春花怀抱着挎包里的钱,连夜赶回县医院,交齐了押金。押金到位了,进口的贵重药品,总算给父亲用上了。此时,父亲下了手术台,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。父亲的伤情稳定了,但仍在昏迷中,春花守候在病榻前。
三天过去了,父亲终于苏醒了,虽然还说不了话,但他看春花时,眼里泪水告诉她,父亲已恢复了意识。
春花日夜守护在父亲病榻前。早上,春花刚给父亲擦洗完身子,一个姓梁的护士来通知她,去住院部交钱。春花不明白,已经交了押金,五万块呀,怎么,刚过了五天又要钱?
梁护士看着春花,问:每天给你的医疗对账单呢?春花说:都在抽屉里,这不都在吗?梁护士笑了:你都看了吗?春花也笑了:看它干啥子呀,你们医院还能算错?梁护士耐心地说:对账单就是让你看的、算的呀,你父亲没参加医保,自然全是自费,不算账怎么行呢?春花这才明白,每天的对账单的用处了。对账单制作得很专业,也很复杂,她看不懂,她让梁护士帮着算算。梁护士很专业,也很有耐心,一边帮她念清单,时不时地解释,一边帮着结算。计算结果,让春花傻眼了。五天,才短短五天,医疗等费用共计48789.45元。梁护士说:怎么样,只剩一千多块钱了,再不交钱,怎么给你父亲继续治疗?
春花犯愁了,她借梁护士手机,给春生打电话。春生一听也傻眼了:春花呀,那五万押金,是咱俩一起借的,乡亲们能给借的,也就这些了。堂哥我能帮你的,都帮了。让我想想,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?到你二舅家、三姨家,三姨夫不是包工头吗,他肯定有钱,只是,他把钱看得重,不知道肯不肯借,你还是去求求吧,总归是亲戚,他还能见死不救?还有大姑妈家,她家多少也能借些吧?
难怪春生哥能当村长,脑子就是活。春花按他的指点,走亲串友,挨家挨户哀求,一家一家的借,终于又筹借了五万五千元。
过了不到半个月,第二次筹借到的五万多块钱,又所剩无几了,这下,不仅春花慌了,就连春生也吃了惊,慌了神。春生想了想,又出了个主意,由春花写申请,村里出证明,向县民政局申请救济。说来也巧,这天,春花正在父亲病榻前发愁,忽然梁护士告诉她,县民政局的钱副局长、卫生局的乔副局长,正在医院检查工作,你何不趁机把救济申请递上去?
春花听了,喜出望外,连忙跟着梁护士,赶到院长办公室,将村里的证明,连同救济申请,递给了钱副局长。身体富态的钱副局长,看了看春花,眼里充满同情,他仔细看了材料,又将材料递给了乔副局长。乔副局长看后,又交给了冯院长。冯院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,看完材料,当即表示,尽量减免医疗费用。见两位领导看了材料,又听了冯院长的表态,钱副局长除了代表县民政局,表示极大同情、全力支持外,还建议民政、卫生、医院三家联手,共同帮助春花解难题,渡难关。春花做梦也没想到,不苟言笑的冯院长是个好心人,更想不到,像钱副局长这样大的官,居然没有官架子,那么亲民。春花太感动了,连忙跪在地上,给三位领导叩头谢恩。
钱副局长伸手扶着春花:孩子快起来,快起来,这怎么使得,政府本是人民公仆,人民有难了,公仆能不管吗,放心吧春花,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困难的。但你也别太心急,这事儿,还得研究研究,当然,问题总会解决的。这样吧,过几天,你到民政局找我,咱们再想想办法。
遇到如此热情的领导,真是三生有幸,春花也想趁热打铁。第二天早晨,春花就赶到了县民政局,找到了钱副局长的办公室。
钱副局长的办公室很大,很气派,里外两间。外间是办公室,窗台下有张办公桌,桌子很大,像是大公司里,总经理或老板用的那种。办公桌对面,排列着几个红木书柜,书柜里满是各色图书,书排列得整整齐齐。不用说,钱副局长一定是个爱干净、有修养的文化人,是个读书人。钱副局长很热情,一见春花,那张和蔼的脸就笑眯眯的,他身体虽然有些发福,但灵活协调。他亲自给春花端茶让座,很是热情。一阵寒暄之后,还把春花让进了办公室里屋,里屋是漂亮的卧室,可钱副局长说,这是临时休息室,是他的值班室。工作累了,进来躺一会儿,也还方便。随后,钱副局长询问起春花父亲的病情,家庭情况。他脸上充满了同情,安慰春花,说:有困难,就来找我。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女孩儿,肯定也是个听话的。钱副局长说着说着,就拉起了春花的手,不停地抚摸着。春花一下子紧张起来,她不明白,钱副局长这是怎么了。钱副局长见她紧张,就松开了手,说:你这么漂亮,肯定也很听话了,你们家的困难,也就好解决了,领导谁不喜欢听话的?似乎是习惯,钱副局长说着说着,又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春花的手,把她往怀里拉。那张胖乎乎的脸,也贴向她的脸,手还在她的屁股上摸索着。春花突然心生恐惧,紧张得直哆嗦。春花一把推开钱副局长,连忙退出卧室,回到外间办公室。钱副局长嘿嘿地笑着,也跟了出来。他看出来了,春花想走,连忙笑容可掬地走过来,从西装口袋里,掏出一沓百元钞票,往她手里塞:先拿着,这是我一点心意,只要你听话,救济款很快就会批下来。
春花看着钱副局长色眯眯的眼睛。那双眼睛,忽而盯着她的脸,忽而又盯着她的胸部。春花感觉像吃了苍蝇,想吐,但她不敢得罪领导,谢绝了钱副局长的好意,只恳求领导可怜可怜她的家人。
钱副局长还是那句话:你这么漂亮,肯定也很听话,听话了,你们家的困难,也就好解决了。
春花看着钱副局长,不知如何是好。
钱副局长笑了:你家的遭遇,我很同情,肯定会帮忙解决的。只是这事儿,我一个人说了不算,得和其他领导商量一下,研究研究。眼下领导们很忙,等到领导凑齐了,开个会,争取给你们家多批些救济款。这样吧,下星期天我值班,白天很忙的,晚上我值班,你来吧,什么时候都行。
春花重新打量着钱副局长,他看她的眼神里,充满了神秘,充满了渴望;他的眼睛很神奇,仿佛从里面伸出一双无形但有力的手,将想要的东西逮住,抓过来。钱副局长也很会说话,他说的话,意味深长。春花虽然只有十六岁,但毕竟到了青春期,长大了。尽管钱副局长的眼神像本书,里面写满了神秘;尽管春花只有小学文化,但她聪明,读懂了那个眼神里的含义,也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。
春花没有等到下星期天,而是在第二天上午上班时,去找了县民政局局长,局长姓唐。她向唐局长讲了,钱副局长接了她救济申请,答应救济的事,只是没说别的。春花想请唐局长,帮她催催钱副局长,能否抓紧审批。唐局长听了,似乎有些吃惊,像是还不知道有这事,但他答应,问问钱副局长,尽快给她答复。
才过了一天,钱副局长就急匆匆赶到了医院,找到春花,把她叫到过道里,埋怨她不懂事,把事情办砸了。他说:你也不想想,唐局长那么忙,哪有时间精力管这事,你怎么能去找他呢,你一找他,我就不好插手了。这不,你的报告唐局长批是批了,可是只批了三千块。本来,我想给你们家多批些,现在无能为力了。
春花前后忙了好几天,盼来的救济款,只有三千元。面对十多万债务,这三千元钱,无疑是杯水车薪。
好在冯院长说话算话,春花接到通知,医院决定为她父亲减免医疗费一万五千多元。这样,账户里的钱,还能用些时日。可是往后父亲的医疗费,又该怎么办?春花又发愁了,而此时,家里又发生了意料不到的事儿。
这天,春花回家拿父亲的换洗衣服,进门就喊:妈妈快给弄些吃的,饿死了。
母亲听到叫声,默不作声地站起来,一会儿扶着墙,一会儿又扶着床,摸索着寻找东西。春花见状吃了一惊,她扑到母亲身边,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母亲睁大的眼睛,毫无反应。
春花急了:“妈妈,你眼睛咋个啷个啦,说话呀,你的眼睛咋个啷个啦?”
妈妈苦笑了一下,喃喃地说:“孩子,妈妈已经成瞎子了,我的眼睛,啥子也看不到了。”母亲说着,挤了挤眼睛,那双干涩的眼睛里,已经没有了眼泪。
“妈妈,这可咋个啷个办呀,老天爷啊,我该咋个啷个办呀。妈妈,咱们去医院,现在就去县医院,把你的眼治好,春花拉着母亲就要走。”
母亲一手用力回拽,一手死死抓住门框:“不去,我哪也不去,就是死,也要死在家里。”
春花跪着哀求:“妈妈,咱们去看眼睛吧,您咋能没有眼睛呢?”
母亲哆嗦的手,抚摸着她的头:“我的傻孩子,你父亲看病,已经花了十来万了,钱都是借的,现在又快花完了,你拿啥子给妈妈看眼睛呀!”
听到这话,春花一下愣住了。良久,她扑在母亲怀里,失声痛哭起来。
母亲反倒平静了,她抚摸着春花的头,温柔地说:“哭吧孩子,难为你了。你还是想办法救你父亲吧,妈妈没得眼睛,也能活。”
春花哭着哭着,趴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。
第二天天没亮,春花就起床了,一句话也不说,开始里外忙活。
自从母亲双目失明后,春花的性格,发生了巨大变化。以前,她好动爱笑又爱唱,整天像只欢快的小喜鹊,叽叽喳喳的;如今,她整天一言不发,埋头做事。她的笑容,像飞走的小鸟,一去不复返。没活干时,便独自坐着发呆,而且一坐就是几小时。春花似乎也变得迟笨了,没有了以前的灵性。眼睛也变得混沌起来,眼里没了往日风采。
看着性情突变的春花,村里的老老少少,无不心里充满酸楚。